走出凤仪殿,江公公明显感知自家陛下心情比之前更不好,试探问道:“陛下,西域进贡了五盒烟云黛,要如何处置?”
“郦妃杨妃各自送一盒,剩下的,都送来皇后这儿。”
烟云黛是一种黛粉,女子用来描眉,烟云黛画眉,眉如远山青黛,隐隐烟雾朦胧之感,故此得名。
烟云黛乃西域珍品,每年产出极少,大部分都用来给扶桑上供,自己只留小部分。
这种珍品,就算在扶桑皇宫,也是人人竞相追逐。
哪个后妃不想得一盒烟云黛画眉,江公公记得,前年陛下送了静贵妃一盒,送了皇后娘娘两盒,其余的,都送去给太后娘娘。
今年,不光没送静贵妃,连太后娘娘都没送,反而送了两位嫔妃和皇后娘娘。
皇后娘娘是肯定要送,送郦妃也能想清楚,郦妃怀着龙裔,身份尊贵,可杨妃,一无身孕,二无功绩,陛下却送了杨妃而非静贵妃,到底是什么意思?
心里疑惑,却不敢问出来。
在这偌大深宫,知道的越多和说的越多,都是催命符。
躬身应是,跟上扶桑帝脚步。
“江春来。”
“奴才在。”
“朕与以前相比,是不是···变了许多?”
这可是一道送命题!
江公公短暂思忖,恭敬回答:“陛下为咱们扶桑日理万机,贤明远播,与以前自然是有区别。”
扶桑帝摆手。
就知道从江春来口中什么都得不到。
宫里人油滑,就算从小跟着他的江春来,也不敢跟他说真话。
慈宁宫
薛太后坐在首位,手执一串佛珠有节奏捏转,旁边香炉冉冉冒出清淡檀香,殿内香火气很足。
“给哀家跪下!”
刚进门的薛夫人闻言,“扑通”一声跪下,身子抖个不停。
“姑···姑母···侄媳错了。”
她也没想到,嫂子会骗她。
嫂子说冰峰在街上转悠,谁知被谢家老大抓进宫里,还说谢家人企图污蔑冰峰轻薄谢如苏,她赶紧带着老爷进宫拜见太后,在行刑前救下冰峰,为她们袁家保存一线香火,否则,以后哪有颜面面对爹。
“你错在哪?”好似整瑕看着跪着的薛夫人,嘴角笑容高深莫测。
以前觉得袁家有潜力,才会定她为侄媳妇,可自从袁老太爷离世,袁家地位急转直下,现在只能依仗薛家才得以站稳脚跟,袁家非但不谨慎行事,还张狂无度,多次惹出事端。
此番袁冰峰的事,已经遭陛下厌弃,袁家遭厌弃也就罢了,还拖着她们薛家在陛下面前露了次脸,也将她老脸打的啪啪响。
这口气,她岂能轻易咽下!
“侄媳,侄媳蠢钝,不该听什么就觉得是什么,不加思索就打扰姑母清修。”
“你是蠢钝,哀家当初也是瞎了眼,快去外面等着。”不耐摆手,薛夫人咬唇起身,哆哆嗦嗦走到外边,眼泪唰一下落下。
自从她爹离世,袁家地位飞转直下,她在薛家也是举步维艰,夫君小妾成堆,谁都铆足劲儿盯着她屁股下面薛夫人位置,要不是她生了青山,在婆母那得了些青眼,只怕薛家夫人位置早就易主。
她记得自己刚嫁入薛家的时候,太后对她简直不要太好,甚至比对静贵妃娘娘还恩宠,可她爹一走,太后就不常召见,发展到最后,每每召见,轻则白眼,重则呵斥。
在这一刻,她才懂得爹说翻脸无情是什么意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