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下变起突然,周围女真又惊又怒,纷纷围杀上来,老曹浑然无惧,把马一挟,大喝一声:“金狗!今日教尔等识得汉家‘武孟德’!”
右手把铁矛乱舞,左手掣出化龙刀,把探来的兵刃尽数削断,若要放冷箭伤他,内有鱼鳞甲护身,更是不惧,纵马来回驰骋,杀翻女真兵一片。
娄室那厢,本见形势大好,宋军都被冲得散了,只有几员战将尚在顽抗,只道局势已定,谁料老曹奇兵突出,一举将他方才还在盛赞的兀术斩杀,耀武扬威,自呼其名而战,不由惊怒交际。
当即指着老曹大喝道:“只恨当初此人做使臣时,不曾早早斩杀,养成今日之患!诸军听令,今日必杀此人!”
提了大刀,一马当先,银术可、拔离速左右护持,领着数千军直冲老曹。
老将阿徒罕、国舅蒲察乌烈,眼见兀术遭戮,亦是双双暴怒,舍了姚兴等人,挥军便追曹操。姚兴等人都是步战,顿时便被甩开。
曹操眼见两股金兵追来,心中暗喜,四下一望,认定方向,大笑道:“金狗,有胆的都随我来!”策马便往外杀去。
银术可见他这般作态,疑惑道:“他孤身引我,莫非有诈?”
娄室微微沉思,摇头道:“此人只怕是要引开我军,以保部下。不然那些步军,几个冲锋便杀尽了。”
银术可想起被老曹堵在寰州的屈辱,咬牙道:“数千宋军,跑了又如何?杀了此人,便是大胜。”
当下除了同花荣交战那伙金兵,余下五六千,都追着曹操杀来。
太原城中,林冲等人收拾起人马,刚刚杀出城,便见老曹在前、大股金兵在后,一阵风般跑过。
呼延灼手指直颤,指着道:“那、那、那个跑的莫非是武大哥?”
林冲瞬间红了眼,狠狠一抽马臀:“还说什么废话,快去追啊!”
周侗苍老的面容上,浮现出三分愕然、七分敬佩:“……这厮,真正是个人物!”
韩存保叫道:“他兄弟武二郎,是老夫救命恩人,吾岂能见死不救?”
几个领头战将的纵马便追,后面数千宋军稀里哗啦跟了上去。
姚兴、石宝早红了眼,欲要追时,两条腿如何追上骑兵?时迁却叫道:“大伙儿休要慌乱,哥哥自有后手,且去帮花荣、救嫂嫂。”
曹操那边,领着金兵跑出五六里地,忽然勒住马,回身大笑:“哈哈哈哈,尔等好胆,居然真敢追我。”
完颜娄室大喝道:“你这厮惯会虚虚实实,瞒得了别人,却难瞒我!你弄出这般洪水来,若不是我军驻地较高,都已被大水冲杀,难道你还会安排伏兵么?武植,你这一次玩脱了,注定死于此地!”
曹操摇头道:“娄室,你也是一国名帅,岂不知用兵之道,正奇相辅,才能万无一失,你且竖起耳朵听一听。”
娄室冷笑一声,正待说话,忽然面色大变,银术可、拔离速等人,也都齐齐变色。
却听老曹身旁一座土丘之后,铁蹄震地之声,訇然响起。
第665章狭路相逢亮剑时
完颜娄室等人,随阿骨打起兵来,经历多少恶战?
然而此刻,任他们心志如铁,也不由露出骇然之色。
在一众金将惊恐的眼神中,土丘之后,五千铁骑仿佛压地乌云般转出。
娄室眼角一跳,但见那伙骑兵,深盔重铠,唯余双眼露出,马披铁甲,只有四蹄暴露,其阵势三骑一组,两弓一枪——
岂不正是黄河岸边狭路相逢,一度投靠自己麾下的纪山铁骑?
之前这支军悄然而去,娄室还后悔了好一阵,悔恨下手慢,不曾设计杀了李助叔侄,吞了这支兵马,被他遁去,也曾多次想过如若再遇,定不容交臂失之,却没想到,再见竟然是这般情形。
随即猛省,惊骇望着老曹:“这支……这支兵马是你当初藏在伏牛山的?”
老曹今日冒了奇险,单人引他大军到此,如今一举入彀,端的是得意非常,仰头大笑,抱拳道:“雕虫小技,献丑献丑!”
银术可失声呼道:“你这厮心肝是甚么生的?安排下这等大水,已是十拿九稳,竟然还藏下这般后手?”
老曹听他此言,不由想起前世许多十拿九稳之事——譬如投降之张绣,譬如连环之战船,苦笑一声,唏嘘摇头道:“汝却不知人间许多事,看似十拿九稳,往往蛋打鸡飞,若有余力,多布置几道后手总不会错。”
说话间,纪山铁骑已开始加速,李怀、史文恭、马劲三将当先,李怀难得的没穿白衣长衫,如普通军卒般全副披挂,手中攥着一杆长枪。
娄室见不是了局,左右看看:随他杀来六千军,大半都着了浑身铁甲,余下亦都着了好皮甲,与纪山铁骑相比,也只是短了马甲,铁甲不及对方遮蔽那般周严,却也并非没有一战之力。
遂对左右咬牙道:“宋狗连辽狗都不如,可见秉性羸弱,吾料他纵然装备好些,终改不了内里糟糠,今日便让他见识见识,我女真铁骑,何以踏遍天下无敌!”
银术可等都露出狠厉神色,齐喝道:“愿随元帅死战,扬我大金威风!”
娄室一点头,锯齿大刀往天上一指,六千金兵瞬间鸦雀无声,都把背部微微弓起,眼中露出狼一般寒光。
娄室紧紧盯着纪山铁骑,心中默算距离,眼见差不多了,大刀往前一劈,使足全身力气,大喝道:“杀!”
六千金兵,齐齐喊杀,其声震天动地,随即猛抽战马,便似洪水崩堤一般,迎着纪山铁骑冲去。
老曹眼神一凝,暗自赞叹:好个娄室!领骑兵的本事,不输当初吕布!
他也是擅领骑兵的,一旁看得分明,李怀的指挥,明显不如娄室精细,也不知是不是怕金兵跑了,提速显然有些过早。
娄室看似慢了一步,其实时机把握的恰到好处,待他两军相撞时,金兵一方刚好达到最高的马速,这便似曹刿论战所言,“一鼓作气”和“再而衰”的区别。
由此可见,纪山铁骑操练虽勤,毕竟经历硬仗还少。
李怀身在阵中,亦看出隐隐吃了亏,连忙大叫:“放箭!”
他五千铁骑,三分之二都是弓手,此时早把箭搭在弦上,闻言齐齐撒手,数千支箭呼啸而起,一片飕飕之声。
不料娄室也是几乎同时大喝:“放箭!”
金军大都是渔猎出身,马术箭术,都是看家的本事,阵中亦飞出一片箭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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