官小官但凡能叫上名的都在客栈大厅内站着,因为上任知府死了快两个月了,通州一直处在无人监管状态,冷不丁来了上司,这些人还有些不适应。
过了一会韩叔从里面出了道:“大人舟车劳顿身体疲惫,今日不易见客,各位请回吧。”
众人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只好辑手告退。
张睿从侧门偷偷看了一眼,心中直突突,这州府就像一个小朝廷,其中不乏权利争斗的龌蹉。自己上辈子虽然也当过官,可那官职跟这个天壤之别,一州之府,掌握多少人的生死!若是自己做不好这个知府,又有多少百姓要遭殃?张睿第一次对自己的能力产生怀疑,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胜任得了这官职。算了,走一步算一步,哪有人天生就会当官的,况且古人都能把官做好,自己一个几千年后的现代人知道那么些道理又能比古人差到哪去。
傍晚虎子匆匆跑回来,顺便带回来不少关于那通州都统和死去知府的消息。
张睿:“这么说这个许县令在通州口风不错?”
虎子道:“何止不错!他为官清廉,为百姓平冤剿匪,通州百姓简直对他尊如父母。”
张睿摸摸耳垂道:“那吴都统呢?”
虎子:“吴都统说的就比较少了,大部分人对他都不太了解,也没有人愿意说他。”
这不对啊,许大人才来多久,那吴冠在通州做了六年的都统都没有升迁,按理来说百姓要对他了解的比较深,如果不是吴冠太低调,便是他为人太狠辣,无人该说他的闲话。不论是这二者哪种,如今先把上任知府查的是因何而死的,不然自己在这个位置无论如何也呆不安稳。
虎子说完搓搓手道:“那个……大人,你说的银子。”
张睿一笑道:“韩叔,给他一两银子。”
韩叔从荷包里拿出一块碎银子递给他,虎子急忙接过银子,放嘴里咬了一下顿时脸上满满的笑容道:“小的以后就跟大人混了!”
张睿道:“那好,你再帮我做一件事……”
***
上一任知府姓许单名朝,四十有六,隆兴九年的武状元,原是轻车都尉四品官职,在势头正劲即将大展拳脚的时候,不知因何得罪了右丞李潜,直接被贬到了这通州来。
那许朝是个倔性子,来到通州并不气馁,着重治理通州的匪患,刚开始颇见成效,商队们偶尔路过通州居然能平安北上,眼见着这条路稍微有些起色的时候,突然一股难缠的匪寇不知从何处而来,几乎是把通州这条必行之路堵得严实,许朝原本就是武官,对这种寇贼深恶痛绝,直接领兵去山头剿匪,可每次都是铩羽而归,因为他们根本就寻不到这伙人的踪迹!
同是武将的都统吴冠这段时间几乎被架空了手里的权利,他本掌管通州兵权,如今兵权几乎都被许朝挪去,自己已然成了光杆司令,因为许朝官职高他一等,即便他心生不满也无法。后来许朝被灭满门兵权才回到吴冠手里,也是他如今腰板硬的原因之一,对付一个没有兵力的毛头小子,还用得着给他收拾府邸?
第二日张睿让人把验过许朝尸体的仵作叫来,这仵作六十多岁,一走路都直打颤,张睿皱眉看着他,真怀疑这老头能检查出什么。
仵作叫到客栈,见到张睿急忙跪地道:“下官……见过……知府大人。”
张睿:“无需多礼,说说许大人一家尸体的检查结果吧。”
仵作道:“徐大人一家上下三十七口,于二月十六日晚,全部遇害。其中十一人身上带伤,二十人因伤致死,另有六名……六名孩童被火烧死。”
张睿倒吸一口冷气,双手紧紧握着拳头“咣当!”一声砸在旁边的桌子上,简直是令人发指!居然连幼子都不放过,活活烧死!
老仵作吓了一跳,趴在地上不住的哆嗦。
张睿:“尸体已经下葬了吗?!”
仵作犹豫道:“这……上面没下来命令,并不敢私自下葬,尸体还放在义庄,虽说天气冷,但也有些腐坏……所以下官恳亲大人能安排下葬许大人一家。”
张睿知道这肯定是吴冠从中作梗的缘故,不然尸体怎么能放置这么长时间不下葬。虽说是为了一己私仇,但也帮了张睿一个忙,明日便带贺明去义庄走一遭,看看有什么线索没。
退了那老仵作,韩叔唏嘘道:“可怜那许大人一家老小死后还不得入土为安。”
张睿道:“入土为安并不重要,找到凶手为他一家老小报仇才是最重要的!贺明,明日你与我一起去看看那三十七具尸体!”
贺明辑手道:“遵命!”
张睿起身背手而立,心中的愤怒无处抒发,微微眯起眼睛,若是他猜的不错,就算不是他指使人办的这件事跟吴冠拖不了关系。自己正好借此来看看他到底是什么面目。
下午派出去的虎子匆匆跑回客栈又是出去跑了一天,见到张睿急忙跪地道:“大人,您交待我办的事已经办好了!”自从张睿给了他银子后,这孩子就跟换了个人似的,见到张睿比见到亲爹都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