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巅
茅草屋尖都快要戳到寒月上。
几声鸽子叫,半闭的窗子打开,伸出一只白皙骨瘦的手掌,鸽子听话落在他手上,圆溜溜眼睛转了几圈,十分乖顺。
另一只手伸出,取下鸽子腿上绑的信,捏在手里,将鸽子朝天空一放,鸽子扑闪翅膀消失不见。
伸手将窗子合上,捏着信坐到桌案前。
烛火跳跃,将他俊朗身形投射在窗纸上,甚至连嘴角颤抖都投射的一清二楚。
另一间茅草屋门开了一条缝儿,伸出一个花白胡须的脑袋,朝那屋望了一眼,只看到窗纸上黑影,觉得无趣,转过脑袋看向漆黑夜空,眼底闪过疑惑。
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,关了门ng睡觉。
桌案前
拂叶不知为何,一直保持捏信卷动作。
明明她的近况近在咫尺,只要自己伸手打开,就能一览无余,可是为什么?他迟疑了?
眼前好似浮现那张巧笑倩兮的脸,嘴角不由漾起一丝微笑,好似那人在眼前,这个笑容是为她绽放。
可惜,镜花水月,眼前是空荡荡的屋子,虽然炭火烧的很足,丝毫感觉不到寒冷,但从心底,还是升起丝丝凉意。
在盛京城里,虽然身体冷,但心是热的,不似这里,身体不冷,但心是没温度的。
信卷在手里,拂叶呼吸都比往日沉了几分。
几番心理建设,终是动手,缓缓拆开信卷,动作轻的好似对待绝世珍宝。
不!
就是绝世珍宝!
在拂叶心里,只有有关谢如苏的事情,都是绝世珍宝!
信卷上寥寥数语,但对拂叶冲击却是十分大。
黑眸风起云涌,闪过许多情绪,大掌捏到桌上,手掌缓缓收紧,青筋毕露。
嘴角没了笑容,冷漠的让人感到害怕。
信纸在他手里握紧,尽管这样,他还是不舍得松手。
这是关于她的事情,就算让他暴怒,也不舍放手。
胸腔升起一股血气,从心肺直逼喉咙口,拂叶身子一弯,吐出一口血。
桌上烛火跳跃,地上的血粘地上,漆黑难辨。
拂叶身子清瘦极了,白衣下,脊椎骨根根毕现,他的墨发垂到地上,随呼吸一动一动。
在即将落到黑血上的时候,伸手,直起身子,将信纸卷好,放到桌案边一个小盒子里。
那里面,放了一只素简不值钱的合欢花钗。
拂叶取出帕子将嘴角鲜血拭去,直接将帕子扔到地上,起身,拿过小盒子往床榻走去。
他身子佝偻,气息不畅,脸颊在烛火下越发绯红。
翌日一早
天机老人抱着配好的草药和刚烧开的水走进拂叶屋子,将草药放入屏风后浴桶,加开水浸泡,准备继续提水。
拂叶之病是从娘胎带来,积久已深,很不好治,所以要从内里慢慢调养,这个药浴配方,是他云游多年偶然得来。
拂叶泡了几日,气色明显比之前好许多。
随意往挡着窗幔的床榻扫去,心里讶异往日早起的人今日怎么没一点声息,不免出声,“臭小子,起来泡药浴了。”
无人回应。
天机老人笑容僵住,水桶“啪”一声摔落地上,跑到床榻边,掀起厚重床幔。
榻上被褥工整,可惜没有人。
那个臭小子呢!
那副残躯,要不是靠着汤药续命,恐怕十五岁都活不过,现在竟然敢乱跑?
山之巅适合休养生息,可相对应,晨间寒气重,那臭小子身子弱的一阵风都能吹倒,竟然还敢乱跑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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