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凤倩和彩蝶俱是一脸震惊,不过薛凤倩要比彩蝶好些,故作镇定,“怎么回事?”
她爹为官清廉,历来谨慎,怎么会被抓?
“老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,只是听下朝的大人说,老爷被弹劾,现在已经押入刑部大牢。”
“弹劾?”
“是。”姜管家恭敬回答。
“你去查查弹劾者是谁。”
她就不信,无缘无故爹能被弹劾?
还在这么蹊跷时候。
“是,老奴这就去查。”
姜官家退下,薛凤倩才跌坐回椅子,还是彩蝶扶着,才不至于跌下去,彩蝶拧着眉,满目担忧。
“小姐···”
“让小厨房上菜吧。”
“小姐···”彩蝶见薛凤倩一脸平静,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,怎会不担忧。
她家小姐什么都好,就是喜欢将事情埋在心底,不露一点声色,她看着,担心的不行。
“没事彩蝶,我饿了,让他们上饭。”
她还要先吃饱再去救爹。
她有一种感觉,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。
平日怎么爹不见被弹劾?就在她与爹拒绝袁家结亲之后,爹就被弹劾,还毫无预兆下放大牢。
其中深意,没来由让人怀疑是否与薛家袁家有关。
彩蝶不得不下去让小厨房上饭,薛凤倩倒是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吃饭、漱口、起身离去。
越是这样,彩蝶越心疼。
表面有多平静,意味小姐内心就有多难过。
她倒情愿小姐大哭大闹,也好过这样不声不响,让人看着揪心。
回到自己院子,挥手让彩蝶退下,自己一个人进入屋子,关了房门,坐到铜镜前,眼泪“唰”一下流下。
她不是不懂彩蝶心疼她,可她心里也清楚知道,眼泪是这世上最没用的东西。
对在意自己的人来说,眼泪会让他怜惜心疼,可对外面那些豺狼虎豹来说,自己的眼泪,只会让他们畅快大笑,接而丝毫不留情面将薛宅和自己吞噬。
她是爹的女儿,现在爹蒙冤入狱,她不会只流眼泪毫无作为,她要救爹。
铜镜映出女子梨花带泪的容颜,眼眶微红,泪珠顺着脸颊滑落,弄花了妥帖的妆容。
薛凤倩伸手,企图触到铜镜里女子的脸,替她拭去泪痕。
二十七岁,芳华不再,虽然皮肤看似依旧娇嫩,可其中花功夫做的保养,不足为外人道。
这十年,她什么都没得到,只得到满眼沧桑。
满眼泪痕,将眼前光景撕的支离破碎,朦胧极了。
好像又回到那年。
明明应该是凶悍怖人的匪首,没想到却是爱穿青衫的消瘦男子。
一袭青衫衬得他越发消瘦,形容枯槁,他伫立于苍翠丛生的阶上,好似要与周边青葱融为一体。
就算已过经年,薛凤倩仍旧记得那日桂花树下,他修长苍白的手指轻轻接过伞柄,头上的束发光亮如墨,微微低头望着她,自己甚至能看见他突出的喉结。
他真是太瘦了!
一阵风都能吹跑。
他目光如炬,如烈火般,一寸一寸融化她的心。
再后来,满山遍野火红中,他满眼失望,薛凤倩什么都听不到,不论是厮杀还是妇女的哭嚎。
眼中只余他饱含失望的双眸,耳中,只能听到他浅浅呼吸。
他的最后一个兄弟为他挡箭而死,正好死在他脚下,那一刻,他的眼神满是失望哀伤,薛凤倩所有解释都堵在嗓子口。
就算她本意不是这样,可山寨大门是自己开的,利用他的信任开的。
这一点,她无可否认。
她以为自己可以救他,没想到弄巧成拙。
就在一片火红中,他纵身一跃,跳入层峦叠嶂的绵绵青山。